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浓月二十匙 节点(7 / 8)

还是在遇到分岔路口后默默跟在一旁。

第三次就是现在,陆沿瓷问他要不要弹钢琴。男生藕粉色的唇线微抿,似乎在犹豫什么,陆沿瓷很轻地笑了一下,白任栩抬眼看他,陆沿瓷背起他放在地上的书包,爽朗地对他说,“我们去吃烧烤吧。”

两人坐在烧烤店外,白任栩点了几个烤串,陆沿瓷点了一份全素拌饭。

陆沿瓷已经步入高三,他卸去了学生会会长的职务,并且在艺术节后就要去封闭校区,所以两人之后见面的机会很少,但谁也没提这件事,他们和往常一样漫无目的地在等烧烤的间隙聊天。

白任栩发现陆沿瓷是个很健谈的人,他什么都知道一点,就连不怎么擅长和人交流的自己也能与他有许多话题。而且和陆沿瓷说话是一件很舒服的事,你能感受到他在以自己的学识和涵养温柔地兼容你,认同你,你总能在和他的对话中学到东西。

在和陆沿瓷成为朋友前,白任栩就知道他是一个富有魅力的人,女生们暗恋的对象里总会提到他的名字,而男生们都很乐于和他交朋友。他从别人口中听到最多的用以形容陆沿瓷的词语是有趣,他是一个永远不会让人感到无聊的人,只要有他在,大家的气氛就会变得很好,他很擅长调动别人的积极性,却从来不会利用这一点去引诱别人做不想做的事。

当然诸如长得帅、性格好这些词他也听的耳朵快起茧了。

烧烤上齐后,二人开始边吃边聊,他们之间并不存在“食不言”这种规矩,反倒伴随着唠嗑越吃越香。说起白任栩在音乐教室念的那首诗,白任栩拿起一串土豆片,回答了他的问题,“喜欢。”

闻言陆沿瓷就笑,白任栩不知道他为什么笑,心里莫名有些不爽,但也只有一点。

他垂下眼专心致志地咬土豆片的时候,左脸突然被什么冰了一下,陆沿瓷拿着一瓶豆奶往他脸上贴,玻璃瓶上的水珠滴到那颗痣上,陆沿瓷眼神顿了一下,随即用指腹抹去他脸上的水,“怎么又不高兴,嗯?”

白任栩看他两秒,从他的手里接过豆奶,两人的指尖很短暂地相碰,又若无其事地分离,他咬着吸管,说,“没有不高兴。”

说完他又问,“你呢,你不高兴了吗?”

陆沿瓷说没有,问他为什么会这么想,白任栩将吃完的签子放到一旁,说,“我拒绝你很多次。”

他像是有些不放心,又对对方说了一句,“你不要不高兴。”

陆沿瓷拿纸擦去他嘴边的油,手指很轻地在他左脸面中那颗痣上刮了一下,这是一个放在朋友之间都很亲密的动作,白任栩却没什么反应,两人似乎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。

“我不知道你不想弹钢琴,才那样问你。”陆沿瓷停下筷子,对他说,“不想弹我们就不弹,好不好?”

白任栩上幼儿园时常听老师这样对别的小朋友说,他下意识皱眉,却不是因为这件事,他在为陆沿瓷说的话难过。

他能感觉出来虽然陆沿瓷很多话都是笑着说的,但其实对方在很小心地观察自己的情绪,可陆沿瓷和别人相处时就不会这样。他觉得和他相处时的陆沿瓷变得不像大家认识的那个陆沿瓷了,他不知道为什么陆沿瓷对他和对别人不一样,是因为自己太差劲了吗?所以连累陆沿瓷也要蹑手蹑脚,和他这样的人相处很累吧。

沉默许久,他开口说,“陆沿瓷,我弹不了钢琴。”

他接着有些慌乱地解释,“我只能弹很短的一段,我没办法……弹完一首完整的曲子。”

他已经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,但陆沿瓷什么也没问,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,眼神中没有不解,没有同情,白任栩听到对方温柔地对自己说,“那就不弹了。”

白任栩说不清楚那一瞬间的失落是什么,握在手里的豆奶冰的他手疼,陆沿瓷摸了摸他的脸,笑着问他,“怎么还不高兴?宝宝。”

男生之间有时候开玩笑也会这么叫,有的是为了恶心对方,有的就是纯粹觉得好玩,可那一刻白任栩却有想流泪的冲动。

陆沿瓷看着他,神情认真地说,“你说你弹不了钢琴,那我们就不弹了,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选择了放弃或者逃避。”

一阵微风吹过来,将陆沿瓷的声音吹的很遥远,远到在很多年后想起这场对话时,白任栩会忍不住亲吻身边的人。

陆沿瓷说,“你知道吗,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会去看钢琴独奏,我看过将近一百场音乐会,他们弹的很好,准确,优美,富有感情,但你弹的钢琴是我听过最受触动的。因为弹这首曲子的人是你,在这个既定条件下,李斯特的《安慰曲》对我来说就有了不同的意义。”

白任栩张了张嘴,许久,才有些嗓音艰涩地问,“为什么?”

陆沿瓷回答他,“因为你存在,这件事本身就具有意义。”

白任栩哑然,他的脑海中想起那首没读完的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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