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仲亭在给她盛汤:“抱歉,受人之托,无法拒绝。”池欢皱着眉,总觉得这样不太好。今天赵柯没带周冉,池欢顺口问一句:“冉冉今天有别的应酬吗?”赵柯皮笑肉不笑的,“被客户叫走了。”那脸色也不太好,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说周冉觉得客户比他更重要。许征和宁筱两个当事人不在,在座几个人也没在背后议论什么,就是池欢老担心许征做了什么会刺激到宁筱。宁筱那个人情绪不怎么外露的,就算她表面跟你嬉皮笑脸,心里是不是开心也得她自己才知道。饭店外面,许征追宁筱追到绿化带外面,宁筱看起来整个人很淡定,准备打车离开。许征上前拉住她,“是不是一定得跟我处成敌人?”宁筱说:“我以为你知道,我们一直是敌人。”“这就好笑了。”许征要笑不笑的冷哼了声,“这么恨我,怎么不干脆举报我,就一口咬定我潜你不就报仇了?”宁筱看着他,看着这张被权利浸透多年早已不是她能看懂的脸,欢欢抽回自己的手臂,“没有意义了,就算报复你了,我爸妈也不会回来了。”她垂下眼睛,在这一刻,她掩藏多年的脆弱不经意间流露出来。女孩儿声音低而绵软,和过去不一样,却似乎又一样,许征心下悲恸,喉结上下滑动,“筱筱……”他再次尝试去拉她,宁筱下意识往后退。眼前这个男人早就不是她能靠近的,她很现实,也很清醒。如果说周冉和赵柯之间隔着门第,那她和许征之间就是万重山。实际上,宁筱这么些年也从没想过还能和这个人有什么。哪怕是不再恨他了,也绝对不会有爱。“报复你的方式多的是。”宁筱唇角微微勾起,有些漫不经心的看着许征,“举报你是最无效的一种。”他们那样的人,随时都像是行走在刀尖上,形势瞬息万变,早就有心理准备去面对任何一场狂风骤雨。“我那时候没告诉你。”宁筱和他隔着一米多远的距离,仰视着他,就像当年幼不懂事的少女,以爱慕的心情仰视着他。可这次,她告诉他,“我爸被你送进去的时候,我怀孕了。我自己去的医院,连麻药都没打,我很深刻的记着它是怎么从我身体里剥离,如同很深刻的记着,你是怎么害得我家破人亡。”“你在说什么?”许征仿佛在噩梦中如梦初醒,猩红着双眸盯着她,那声音里仿佛夹着寒冰。宁筱也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,重复刚才的话,“我说,这位许先生,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。不过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。”一辆空车停在宁筱面前,她刚伸手去开车门,许征随后狠狠把门甩上去。司机骂骂咧咧的走了,宁筱被他拉到了无人处。他沉沉喘息,齿间蹦出来的每一个字,都像是利剑字字扎在她心口,“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“告诉你?告诉你这个仇人,说我们有孩子了?我要把孩子生下来?”“等孩子长大了,再告诉他,你的姥爷就是你父亲亲手害死的?许征你玩儿呢?”宁筱摇着头失笑,“别他妈跟我说什么身不由己,你在我父亲身边三年,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可能不清楚!”她咬牙切齿,已经保持不住原有的冷漠自持,“说到底他就是个棋子,跨线桥工程出事后那些工人家属他已经想尽办法顾他们周全了,可你又做了什么,你只是为了一己私利给他按个徇私枉法的罪名!”“许先生立了功,前途坦荡,可我爸有什么错!”激动处,宁筱死死抓着许征西装前襟,布料已经被她抓得不成样子,“你告诉我,他到底有什么错……”许征用力握着她的双手,有太多的话,明明到了嘴边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最后,他只是轻轻地将她拉到怀里。直到宁筱情绪平缓下来,她推开他,擦干净脸上的泪似乎又恢复到平时没心肝的样子。她对许征说,“你回去吧,你朋友们都在等你。”许征陪她走在路边,等下一辆空车。许征问她:“今晚回宁城吗?”“回。”“可以不用那么麻烦,”许征说,“那房子既然我买下来,留在那里就是为了给你的。”宁筱抿着唇没吭声。许征停了下脚步,忽然轻叹口气,“筱筱你就是还关心我,你怕你的身份会影响我,所以一直在跟我撇清关系。”宁筱冷笑,“许先生多少有点自恋。”
她头也没回,许征盯着她执拗的后脑勺,没再多话。这路段不好打车,宁筱等了好久都没等来出租。网约车也没人接单。她心里烦,就很气刚才好不容易有了个空车给许征没让她走。刚要朝他发火,许征又开腔了,“明天周日,你也不用赶回去工作,倒不如留一晚。”宁筱心里有些迟疑。其实她知道自己没有表面那么硬,许征三番五次提到那套房子,她蠢蠢欲动,早就想回去看一看了。饭店包厢里。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,祁正阳叼着烟拿出手机要打给许征:“这他妈还吃不吃饭了!”赵柯看他一眼:“你别打扰老许了,好不容易有这机会见人,让他俩多聊聊。”祁正阳狐疑的盯着他,“你觉得聊得下去吗,人宁筱见了他就跑,跟见鬼似的。”赵柯:“……”不过话虽然那样说,祁正阳到底还是没把电话打过去。当年跨线桥修一半塌了那件事,也算是十分轰动的一件大事了。宁筱她父亲也不是说完全没责任,能查到他头上手里也不可能干净,再加上当时的形势,他早晚也是要出事的。当年正好是许征在办这个案子,谁知道他怎么就跟人家女儿搞在了一起。 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前途大好的青年,多的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大小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