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心思
从福寿宫出来,花芷便见到了等候在外的来福,「太傅大人,太子殿下有请。」
花芷并不意外,如果她进宫了小六都不知道自己才要担心他对皇宫的掌控力太差。
「公公身体可好些了?」
「是,于神医给咱家送了解药来,慢慢休养也就能恢復了。」来福腰弯得更低了些,虽然形容仍显憔悴,话里行间却显出了心安,上位的是六殿下,他所谋的便已经成了大半,且太子殿下身边得用的只有一个小双,那小双却并不曾受过宫刑,在宫中多有不便,除非他自愿去受刑,不然今后多半还是得在外替太子奔走。
如今他在太子跟前听用,估摸着会要用上他一段时日,不论用他多久,只要留下了这香火情,想来他的将来也就安稳了。
两人皆是谨慎的人,没在这深宫中多说什么,一路沉默着来到了太子所居的静心殿。
「师……太傅。」小六见到人忙起身相迎。
花芷不想两人都不自在,也不行大礼,裣身一礼便当是全了礼数。
果然,小六看着高兴了些。
来福极有眼色的亲自上了茶,并带着人退到适当的位置,他没有离开,也没有让屋中的任何人离开,在宫中半辈子,他太清楚该注意些什么。
在太后那滴水未沾,花芷是有些渴了,连着喝了半盏才觉得缓解了些渴意。
「不置东宫了?」
「之前几位老臣来和我商议过此事,他们的意思是不置东宫了,在这静心殿住上些日子既可。」小六期待的看向师傅,「太傅何时给我授课?」
「刚才太后召我前去便是商量此事,太后的意思是每日授课两个时辰,地点置在福寿宫。」顿了顿,花芷加了一句,「我提议的。」
「为何要在福寿宫?」
「太子和我……」花芷一顿,抿了抿鬓角问,「是不是该称微臣?我不太习惯。」
小六笑,「太傅不必改,这样自自在在的就挺好,你要真一口一个微臣我恐怕要更不习惯。」
是了,小六也没有开口闭口的本宫,从心底里他就是盼着不要有太多改变的,花芷心里念头转了几转,如平常一般道:「满朝皆知太子和我亲厚,我却不能仗着这一点肆意行事,免得平添诸多不必要的口舌,若在福寿宫就没了这些麻烦,对你对我都好。」
小六聪慧,甚至比之一般人都还要聪慧些,花芷绕了这一圈他却立刻就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,皇宫本就是催人长大的地方,十岁通人事也属平常,他便是不得看重该懂的也都懂。
要说没有过一点想法……怎可能没有过,那样一个人,哪哪看着都好,只要在她身边就觉得无忧,觉得安心,可他更看得明白,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不是来自于晏惜哥哥,而是太傅对他没有任何想法,以前不会因为他是皇子如何,现在也不会因为他成了太子如何。
太傅看似温和性子却极其刚烈,一旦他敢耍什么手段,事情只会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,有些事,便是君王之力也无可奈何,更何况人心本就是世间最难得,强求不来。
他如今拥有的已经很少,若再失去可就一无所有了,他不想成为父皇那样的人,活着时可怜,故去时可悲,他想要抓住这点温情,长长久久的抓在手里,用心里的那点念想换一个,不,几个全心为他着想的家人,他不亏。
「好,依太傅所言,每日辰时过半开始如何?」
花芷算了算时辰,点头,这个点倒也合适,「此事不急,眼下最重要的是先皇大行之事,至于后宫那边你莫要插手,自有太后娘娘去处理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
花芷一怔,她说是已经转变好心态,可当真见着人却仍是忘了眼前这孩子已经不是之前的小六儿了,一个即将登基的太子不需要她来告诉他怎么行事。
那……这个太傅究竟要如何当?
「马上就是春闱,举子已经齐聚京城,可眼下却……太傅您觉得这事该如何是好?」
花芷收敛起心神,便是心里有些琢磨也依旧不曾遮遮掩掩,「寒窗苦读十数载,终于等到将毕生所学卖与帝王家这一天,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长途跋涉而来,家底不丰者每在京中多呆一日就需增加一笔巨大的开销,若错过这次说不定再没有来京的可能,还有人心也需得安抚,这些事看着好似都不重要,实则和大庆息息相关,他们是举子,大庆将来的栋樑之才全在这里边,我觉得春闱能如期举行最好,虽是先皇大行之时,此举却并无半点不敬。」
小六一点也不意外太傅的答案,出身花家,她本能的就对读书人多有维护,而且说的这些也都在理,他点点头,道:「今日朱大人有提到此事,话里的意思也是希望不要耽误了春闱,可也有人觉得此时不宜行事,如今看来确实是不要延期为好。」
「先皇许我太傅之职的同时也定下了不得列朝参政的条件,以后这些事你无需来问我,免得坏了规矩,让人揪到错处。」
「您是我的太傅,为学生解惑